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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粉莲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胡保玉
         我和粉莲是初中同学。粉莲在很小的时候，因为一次意外火灾，烧伤了脸，这使她本来就不太俊俏的脸变得越发难看。我们男同学都叫她“丑八怪”。初中二年级的时候，老师调整座位，居然把我和粉莲调到了一起，这让我很是郁闷。有心对老师提出抗议，但慑于老师的威严，没敢吱声。就这样，我与粉莲同桌了一年。
       这一年应该是粉莲备受“折磨”的一年。虽然我没办法改变老师的决定，但我有办法和粉莲“划清界限”。我在课桌的三分之二处划了一道线，要求粉莲不能“越界”，否则，要受皮肉之苦。有一次自习，粉莲不小心将胳膊肘伸过了我设定的边界，正好老师没在，我便对她拳打脚踢，直到她的眼泪“吧嗒，吧嗒”地掉了下来，我才住手。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，我竟得意地笑了。后来，我不但经常打她，而且，还经常在她的座椅上抹机油；经常撕烂她的课本；甚至撕烂过她的衣服。可以说，初二的这一年，粉莲是在泪水中度过的。
      初中毕业以后，我考上了高中，粉莲却与高中无缘。从此，我虽然再也没有见过她，但她那“丑陋”的面孔偶然也会在我脑海里浮现。
      光阴荏苒，时光穿梭。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。在这几十年当中，我也曾经有过小小的辉煌，先是在某集体企业当了10年会计，后来，又入了党，当上了村干部，成了村里为数不多能够呼风唤雨的“人物”之一。这期间，我的“朋友”特别多，那些初中同学、高中同学都对我毕恭毕敬，着实让我“趾高气扬”了好几年。再后来，因为个人原因，我辞了职，做起了生意。刚做生意那阵儿，收入还行，每每有了进项，我就呼朋唤友，自己做东请客，“朋友”都说我讲义气，够朋友，值得交往。最近几年，生意不行了，也很少喊“朋友”吃饭潇洒了，自我感觉心里很惭愧。去年，我不但没赚到钱，反而连家底也赔了进去，眼看春节一天近似一天，我竟然连自己过年的钱都还不知道在哪里。没办法，只好挨个去找以前的“朋友”借钱。借了一圈儿，不是这个说“也是经济紧张”，便是那个说“过几天帮我想办法”。总之，折腾了大半天，楞是一分钱没借来。  
     回到家里，我的心情和那灰蒙蒙的天空一样暗淡，于是，便坐在椅子上一支接一支抽闷烟。正在这时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，并直呼我的名字。听声音，是个女人，并且似乎很熟悉。我连忙打开门，一副“丑陋”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，我愕然了，“是粉莲。你是粉莲吧？”“是我啊。亏你还记得我呢。”我赶紧把粉莲让进屋，让座、倒水。粉莲说，“你也别客气了，我还有事呢。听一个同学说，你最近经济出了问题，我这有一万元，你别嫌少，先把年过了再说”。“这、这怎么能行？多不好意思啊。”我语无伦次地说。“有啥不好意思的？谁让咱是同学呢。同学情同手足，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。拿着吧。”说着，粉莲把钱递给了我。“咱是同学。同学情同手足。”这句话让我顿时红了脸，回想起当年同桌时我对粉莲的所作所为，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嘴巴。“我走了。这钱我暂时不用，你先‘支一截儿’吧。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，粉莲开门就匆匆离去。
     粉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，我眼睛一片湿润......

• 【本文刊载于《城乡统筹报》】